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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中,我至少该有一次,为了某个人而忘了自己,不求有结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经拥有,甚至不求他爱我,只求在我最美的年华里遇到他。
丽拉(lira)的情事
作者:明夕何夕
1、
我叫丽拉,是个玫瑰花培育者,住在坦格拉美亚大陆的史坎布雷城。
从小时候起,我的家人就非常希望我能够学习魔法,将来做一名为人类造福的光明系魔法师,但我却偏偏成为一个种植玫瑰和买卖玫瑰的人。因为我对一切美丽的花都有着浓厚的兴趣,这些兴趣甚至超越了对魔法的追求。
坦格拉美亚大陆能够学习魔法的地方只有摩亚达,从我记事起就知道摩亚达是一个培养资深魔法师的圣殿。那里经常聚集着从四面八方过来的学员,他们为了学习魔法而长期停留在这里,有些人甚至不惜放弃自己大好的娱乐时光,终其一生地在这里进行魔法的修行。
我曾经到过摩亚达,那是一个有着古老历史的城堡。距离我所生长的史坎布雷步行很短的时间就可以到达,但需要先找到传送师才能进入摩亚达和其他不属于史坎布雷的区域。
由于对修习魔法毫无兴趣,我的时间相比其他人来说就多了很多,我很喜欢利用闲暇的时光和朋友到处闲逛,看看坦格拉美亚大陆各地的风景。虽然不是画师,但我却有和画师一样善于发现美的眼睛。我和我的朋友都喜欢美丽的风景,所以我们从小就结伴逛遍了对我们来说相对安全的各个地方。
从始至终,家人和婶婶总是建议我去学习魔法,我总提不起什么兴趣,反而每天都非常乐意将种植成熟后不同品种的玫瑰花拿出去卖掉,以此来换取生活费用。但家人每天的唠叨让我非常郁闷,有时候被他们念叨的烦恼,就赌气出门,找到传送师,气呼呼地让他送我去摩亚达,然后烦躁地在各处逛逛,东看看西看看,再跑去听听魔法课程。往往越听越困,觉得实在无趣,就趴在桌上昏沉沉睡一觉,醒后踱回家去。
那天的天气非常好,任何地方都听得到鸟儿的叫声。我提前卖光了当天的玫瑰花束,心情大好,想随意去逛逛。一走就走到了乌鲁,又不想进入乌鲁市集,便朝着市集相反的方向走去。经过乌鲁喧闹的广场之后,周围的人慢慢地变得少起来,我干脆向人更少的地方走去。
在行走中,隐约听到一种乐器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人在用竖琴弹奏我从没听过的音乐,优美的乐曲断断续续地漂过来。我顺着音乐声走到了乌鲁的河边,看见一个弹琴的诗人。
我站在距离那个诗人不远的地方,背靠大树安静地听他美妙的琴音。他的双手修长,眉目清秀,偶尔皱一下眉。他的旁边放着一些乐器,有竖笛、有号角,还有我叫不出名字的其他乐器。
诗人拨动琴弦,反复弹奏几个音符,像在即兴作曲,又像忘记了曲调而回忆。我觉得好听,就站在那里没有动,认真地聆听诗人断续的弹奏。我身后的一片树林被风吹过后发出一阵阵沙沙沙的声音,有些树叶从我的头顶飘落,让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听人说,似曾相识的感觉是因为你的灵魂曾经在你熟睡之后游荡时到过同样的地方。我默默地想着自己是不是也有灵魂出游这种事情,弹着竖琴的诗人忽然扭过头来看我了我一眼。可能没有料到自己旁边会有人,他略微有些惊讶,接着对我友好地笑一笑。我表情呆滞地神游,却看见他朝我微笑,我觉得尴尬,也就对他笑笑,然后就看他收拾起散落一地的乐器顺着河边离开了。
靠着大树看着天空,不知不觉得就过去了很久,我觉得非常无聊,蹲在地上找那些完整又漂亮的落叶。花了一些时间,挑了一些大小不一的,走到河边把它们一片片放进河里,目送树叶在河水中翻滚漂流直到不见。在夕阳快要落下的时候我离开乌鲁回到了史坎布雷的家。
史坎布雷是一个非常有名的古城,传说中的英雄都会在这里出现,有的会来酒馆喝几杯,有的会来这里举行婚礼,也有的会来补充药品或修补装甲和锻造武器,有的则只是路过。运气好的话,我一天可以见到那么两、三个传说中单独杀死各种巨大怪兽的英雄。如果遇到拿着长矛骑着马的骑士,他们会很绅士地下马,收起自己的武器,掏出亮闪闪的金币递给我,叫我卷头发姑娘,然后买我的玫瑰花,去送给自己心仪的女孩(或男孩)。每当遇到大方的客人,他们支付金币后拿了花会直接离开,不用找零。遇到这样豪爽的客人之后,我会拿着多出来的钱买来大量的食材,然后叫上在史坎布雷酒馆工作的乌里,让他从酒馆中拿出一些美酒,喊上三五个关系不错的朋友们一起去乌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点起火,烤肉喝酒,喝到月亮升起再勾肩搭背地各回各家。
2、
那天我照例很早就出门卖花。
我习惯早一点工作,卖光花之后可以有很多时间去做其他事情。
从窗户外面各种物体的撞击声来推断,外面风非常大。我推开门走出去,一阵风夹杂着灰尘迎面扑来,让我睁不开眼。
我站在家门口正在思考要不要休息一天的时候,忽然远远看见乌里正要走去酒馆工作,他对我挥挥手喊了一句祝我好运,使我打消了不想出门的念头。于是慢悠悠穿上鞋子走出门去,开始顺着街道走向一个个需要花的商铺以出售我漂亮的玫瑰花。
在走路的时候,我发现风会夹杂着一些大颗粒的尘土扑打在我的脸上和身上,甚至吹到我的脚上,让我总感觉脚底和脚趾之间有灰尘在里面,走起路来很不舒服,又不想回家,索性就脱掉鞋子拎在手中,光着脚走在史坎布雷的大街上。
其实光脚走路的感觉还不错,因为史坎布雷的地板常年被阳光照射,踩在上面会暖暖的。我一手拿着装满了玫瑰花的篮子,一手拎着鞋子,慢慢地穿过几条小路,最后转回大街,看见一个黑头发的男人向我走过来。他穿着一件白色的魔法袍,用非常低沉并且穿透力很强的声音说,卖花?。
这是一个非常有磁性的声音。这样动听的声音让我不由得抬起头来想要去看他的脸。
是那个乌鲁弹琴的诗人?
他看着我踩在地面上的脚,笑着说,给我花,光脚的丽拉。
听他说出我的名字,我的心里稍微有些紧张。但想想我在这里卖花好多年,大家知道我的名字也不足为奇。只不过他的声音太独特了,念出我的名字后,让我有种听唱诗般的温暖。
好久不见,我也对他说。然后拿出两只花,告诉他今天打折扣,会额外赠送一枝。他继续笑着说,那天在河边的是你吗?我回答他,你见过的也许是穿着鞋子的丽拉。他又看了看被我放在旁边的鞋,笑一笑,对我说再见,支付了金币之后就拿着花离开了。
说话这么温柔的人,会送花给谁呢?。
卖完花之后,我照例去酒馆和乌里汇合,他拿给我一杯酒,坐在旁边告诉我,自己的堂哥就要到史坎布雷来了。我知道乌里的堂哥是一个大英雄。他经常会穿梭在无人之地去探索神秘的洞穴、射杀凶恶的怪兽,再把猎物剥皮贩卖去换取大量的财宝。
乌里说他的哥哥大概会在三天后抵达史坎布雷,到时会包下整个酒馆用来宴请自己的朋友。他问我有没有兴趣一起去,我也想看看传说中英雄的模样,就答应那天和乌里一起去参加他们的聚会。
答应了参加聚会的邀请之后,在回家的途中,我顺便去了一趟史坎布雷婶婶的裁缝店请她帮我缝制一件参加聚会要穿的礼服。婶婶要给我一件华丽的礼服,希望我能够在人群中引起轰动,但我不想要太夸张,毕竟我不是贵妇人,没有必要标榜自己,所以简单的白色长裙就可以了。婶婶摸摸我的头,又开始唠叨起来,劝我要经常打扮打扮自己,不要总是这么邋遢。最后我灰溜溜地逃跑了,长辈的唠叨总能逼的人喘不过气来。不过想想在聚会中能够和乌里喝到上好的酒、吃到各种美味食物,就足以扫光我全部的郁闷情绪,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举办聚会的时间如期而至。
那天傍晚,我从婶婶的裁缝店中取回她缝制的礼服。回到家洗了澡、梳了头发。换上礼服,再挑了一双漂亮的鞋子。在精心打扮之后就出门去了。
乌里在酒馆门口等着我。看我到了就急匆匆冲上来拉起我往里走。边走边嫌我太慢。其实我想问问他,我这样打扮漂不漂亮,看他毫不在意的样子,我的心里有点失望,虽然乌里是我的好朋友,但女孩又怎么会不介意朋友对自己精心打扮之后完全不赞美的行为呢。但一想到马上就能参加聚会,这一瞬间的失落遍烟消云散了。
跟着乌里进到酒馆,酒馆内原本整齐的桌椅早被挪开,中间空出一个用来跳舞的圆形区域,周围站或坐着一些人,三三两两地聊天或饮酒。乌里被朋友叫去帮忙摆放难以安置的桌椅,剩下我无聊地在人群中随意走动,看到摆放着食物的长的桌,就顺手取了餐盘来拿。不一会,我的盘子中放满了各种点心、烤肉,看看差不多够了,就走到一个空着的座位上坐下,慢慢吃起来。也没有在意旁边的人会不会认为我吃这么多东西看起来很粗鲁。
过了一些时候,音乐把沉浸在美食中的我拉回来,我站起来四处观望,发现原来是酒馆今日邀请的乐队开始演奏了。看着周围的漂亮女人逐渐被其他男人邀请去中央区域跳舞,我心里默默地在期待也会有人走过来伸出手邀请我,我也想和其他女人一样,在人群中旋转美丽的裙摆。
等了很久,并没有任何人来邀请我,只好去旁边拿了酒和果汁回来喝,一边听着旁边的人聊一些旅途中的见闻,一边继续吃盘中的食物,用不断的咀嚼来打发无聊的时间。正在我含着烤肉用力嚼动的时候,听到不远处的吧台位置有人起哄,不少人都在喊着一个人的名字,让他唱首歌为欢聚开场。
乐队奏乐了些许时间,一阵悠扬的笛声加入音乐中,我抬起头看了看临时搭建的表演台,乐队中有人在吹竖笛,轻快的音乐把全场人的情绪都调动了起来。接着,传来一阵竖琴的声音,琴声绵长优美,一直往人的心底钻去。我想看看弹奏者,发现视线被前面的人完全挡住。
弹琴的人拨动琴弦,很快就跟上了乐队的旋律,他轻轻地清了清嗓子,在人们的欢呼中开始唱歌。唱歌的人声音低沉又浑厚,听起来那么美妙有感染力,有那么一恍惚间,我甚至在想,如果要我选择情人,假使对方丑如巴林的巨魔,只要声音这样深情动听,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和他在一起。这一恍惚间,忘记咽下食物,站起来走到人群中,看见唱歌的人,正是那天在乌鲁河边遇见后来又买我花的诗人。
他的歌声仿佛有一种魔力,欢快又轻柔,像风一样灌满我的耳朵。我的面前像飞舞着无数个音符,随着音乐节奏的渐渐加强由慢变快,最后猛烈地冲向我,排山倒海一样压过来。让我还来不及咽下去那一口食物就被震得目瞪口呆。
脸‘腾’地一下红了。我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么深情的歌声。
唱完一首歌后,那个人从台上走下来,四周的人高声喊起他的名字,法米尔,法米尔。整个大厅沸腾起来,大家开始忘情地随着乐队奏出的动感音乐扭动自己的身体,快乐地跳起舞来。
乌里回到我身边推我几下,问我干嘛入迷成这样,嘴巴含着食物发呆,就快要流出口水了。
但我的心思已经不在这里,飞到其他地方去了。我在心里默默地想:“原来他叫法米尔”。“在乌鲁河边玩竖琴的诗人叫法米尔啊",我激动地告诉乌里这个声音是我听过的声音中最让人震撼的。乌里说,你不要那么激动,法米尔是有名的好歌喉,像你这种破锣嗓,崇拜人家是应该。我想着乌里说的话,努力克制着激动的情绪,坐下来继续吃我的食物,吃完后还想再喝点什么,就站起来走过跳舞的人们,再次走向放着酒和果汁的桌子。
拿着酒杯装酒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法米尔也走过来拿酒,看到我,露出一个无比友好的笑容,你好啊,光脚的丽拉。
忽然听到他说话,被他吓了一跳。但很快就镇定下来,心里充满被偶像搭讪的雀跃,却假装不记得他。矜持地说,“你是?”……
我是那个买你花的人,你忘记了吗,光脚的丽拉。
他的笑容很灿烂,很温暖。我继续假装很镇定地说,哦?哦!你说的是我妹妹。我们是双胞胎,她喜欢光着脚,我喜欢穿鞋哦。说着就把裙子提起一点点,伸出脚来让他看我的鞋子。法米尔一脸惊讶,尴尬地说抱歉,然后夸我穿白色的裙子很漂亮,我其实当时非常想把自己打昏,我为什么要假装不认识他?为什么要说这么白痴的话。他一定觉得我很奇葩。
法米尔说今天是一个很特别的日子,他的朋友从远方归来,没想到在举办宴会的时候能见到卖花家族漂亮的姐姐。然后开始感慨我和我的妹妹居然“惊人地相似”。
事已至此,我也没办法再改口,只好一本正经地附和着他,是啊,哈哈,对啊,我妹妹比较调皮,我比较安静啊,哈哈。
法米尔看着我,认真地听我说完话,伸出手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我紧张地把右手放入他的手中,被他带进跳舞的区域,跟着他的脚步随着音乐跳起舞来。
他轻轻握着我的手,提高手势让我顺势在他的面前跟着音乐旋转,再把我拉近他,带着我满场跳起来。连着几节节奏很快的音乐之后,乐队开始改变风格,演奏起舒缓的情歌,我们随着节奏缓慢的音乐边聊边慢慢地挪动脚步。周围有几对情侣亲密地拥抱在一起,随着音乐慢慢挪动着步子,看他们贴的那么紧,再低头看着法米尔的肩膀,离我那么近,我的脸红地像发了烧。我被有着那么好听的嗓音的人牵着手跳舞,这个念头在我的脑中像烟花一样炸开、扩散,我紧张地无法直视他的眼睛。他笑着在我的耳边轻轻说,“你好像很紧张,其实今天人很多,不会有人在意你的嘴角没有擦干净”。
基本上,后面的舞步我是一直保持着石化的姿势在他的引导下跳完的。他拉我到旁边,拿出手帕交给我,提醒我擦掉嘴角食物的残渣。在远处不知道谁的呼唤声中,他再次说了认识我很高兴等表示客气礼貌的话,就离开了。
其实我已经无暇顾及紧张和其他的感觉了,我的人生从没有像今天这么丢脸过,以至于满脑子都是形象已毁4个字,完全没有任何心情继续呆在酒馆中吃什么喝什么,连乌里都没有理会,就拿着他的手帕一个人急匆匆离开了。
其实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这么羞愧,就像做错事之后原本不在意,但被你最在意的亲人发现你做的错事之后感觉一样,心里充满了不舒服,不舒服到手足无措胸闷气短。他有着最好听的声音啊,那是像个明星一样耀眼的法米尔啊。为什么我要在这样的人面前出丑呢?我还没有向他展示到我可爱的一面啊,结果却被他看到了我的邋遢,也有可能是猥琐。他会不会以为我其实是一个很丑又没有修养的女人呢?想到这一切,我就很懊恼,解释不了为什么,懊恼得回到家中躺下都不敢回想当时的尴尬场景,可是又没办法不去想,翻来覆去都是那张精致的脸,那双有着修长的手指的手,那双眼睛,还有那个温柔的声音。
我想我应该是被这个声音迷住了。
3、
史坎布雷的人很有情调,送花是这里的绅士们取悦女士最基本的行为。每天的花都能很早都卖空。我一直在想,如果有一天有人送给我花,不知道做为卖花者的我会是什么感觉?顺着思路天马行空地开始想象,很快就想到法米尔,想到他的声音,想到和他跳舞的情景,虚拟了一场他送我玫瑰花的场景,才红着脸停止乱想。我把现在的状态告诉乌里,乌里说我对一个全坦格拉美亚大陆的偶像级人物产生想法,人生已经如此的艰难,他就不拆我了,免得打击我。
婶婶说女孩子不要每天风风火火像个男人一样,那样会降低别人对自己的好感度。虽然我不以为意,但想起法米尔站在河边弹琴的情景,觉得那样安静那么美好,美好的让我不自觉地想要变成那样的人,我第一次认真地思考婶婶的话,我想我是不是该做一些改变,至少以后再见到法米尔时会变得从容,不像个小孩那样慌张。
我听了婶婶建议,想开始学习一些魔法,将来也可以在摩亚达兼职做做教师。要知道摩亚达是修习魔法者的圣地。但魔法是我从来没有涉及过的知识,我本身又很懒,不知道现在学习魔法,会不会有些太迟?
乌里安慰我说实干者永远不会太迟,所以第二天天一亮,我就从乌鲁出发,跟着一群旅者,找到站在石头阵中正要施法的传送师,一起被送到了摩亚达。
摩亚达是一个古老的城堡,有着悠久的历史。从我记事时就知道这里是魔法修行的圣地,是大多数人都想进去的地方。作为卖花女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在这里学习,但每每想到法米尔,想到那天被他看到吃完东西没有擦干净的嘴角,我就像着魔一样想要改变自己,即使只是变得不那么爱嬉闹。
摩亚达坐落在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被一片草原所包围。几户农家零星地散布在不远处,农夫们的牛和羊在草地上吃草、玩耍,在阳光的照耀下,眼前的这一幕像一副风景画,格外宁静美丽。
进入摩亚达一层,走过大厅,看见很多来这里参观的游人。大厅中很安静,每个人都静静地走着、看着。我穿过三三两两的游客,顺着左边狭长的走廊找到楼梯,进入第二层,胆战心惊地路过那些被魔法师们驯服的高大又危险的怪物,到达第三层,再走过放满魔法书籍和卷轴的高大书架,终于找到魔法首席们所聚集的大厅。
咒术研究院首席关恩和元素研究院首席汤普生对我热情地打招呼,问我想学习什么样的魔法。我答不出来,只能听各首席们对自己所擅长的魔法领域全面的介绍。心灵研究院首席西斯特走过来,对我说,一个漂亮的女孩子,不应该学习太复杂的魔法,救助他人、帮助大家就是最好的了,所以他和魔法阵首席布鲁斯多分别向我介绍自己魔法的优越性。魔法首席们的信息量太过庞大,我不得不硬着头皮听他们各自说的唾沫横飞。我以为魔法研习者都是绅士,没想到居然一个个像顽童一般,仅仅只是介绍各自魔法领域的特点就丧心病狂地打起了嘴仗。
在首席们介绍完各自魔法领域的魔法之后,我依旧没有做出任何选择。我想回家好好地考虑一下再决定。
随着傍晚的来临,我告别了魔法首席们,穿过走廊走到楼梯想要原路返回。就要走下楼梯的时候好像听到有人在轻声地哼着歌。印在心底的声音随着远处的歌声一点点浮上来,渐渐重合在一起。我的心跳开始加快了。
我寻找着这声音的主人,走到魔法工作者工作的大厅中,远远地看见法米尔在和自己的伙伴愉快地将其他人弄乱的书架进行整理。原来他是这里的工作者?也就是说他也是魔法师?
法米尔没有看见我,我站在一个高大的盆栽旁边,听见他随口哼出的歌声,我一步也动不了。
直到他整理完书架,转身看到像呆子一样的我。
他走近我的时候,我依然像被石化一样呆呆地回味着他的歌声。我想余音绕梁、呆若木鸡这两个词大概便是他和我此刻真实的写照。法米尔低下头看看我的脚,拍拍我的肩膀说:“你好吗,双胞胎的姐姐”?
我忽然脸红起来,想到那天没有擦干净的嘴角,连连摆手摇头,像要撇清一般地告诉他,我是妹妹,我姐姐今天不在。
法米尔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然后问我来这里做什么。
我能说是因为对他的歌声入了迷才想要学习魔法进行修行而变得引人注目吗?
怀着紧张的心情和他闲聊,第一次近距离地在正常氛围下和一个男人交谈,而不是卖花,我觉得非常开心。但我的头脑中那一刻充满了各种不相干的东西,那些不相干的内容就像是一瞬间涌进来一样,让我没法专心地找出任何能够和法米尔轻松交谈的话题。我甚至不知道当法米尔说自己非常喜欢创作音乐的时候该接什么话题。
可是我想知道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我想知道为什么他有这样美妙的嗓音,为什么他像明星一样耀眼,更想知道他那天来买我的花是想要送给谁。但我无法引导我们之间的话题,他那么健谈,我只能刻意地做出轻松交谈的样子,最后却越聊越紧张,越聊越无趣,我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我们的话题,好让他美好的声音逗留的更久一些,这种无力感让我非常懊恼。
法米尔问我是否决定学习什么魔法,我说并没有考虑成熟。他微笑着问需要不需要送我回家,我茫然地点头,他说,可爱的女士,再会。然后念起咒语,拉起我的手,瞬间带我飞我回到史坎布雷。
他:“到了”。
我:“……”
我想我应该已经考虑清楚想要学习什么样的魔法了。
果然乌里说的没有错,对于自己崇拜的人,人们总是力求与其相似。
乌里听到我的遭遇,摇摇头讽刺我,一般喜欢上一个人就会莫名其妙地想要像他学习哟。
我当然不会承认。但我想过,学到这样的魔法后,就有更多的机会假装巧遇,就能够瞬间飞到他常去的地方,听见那美妙的声音,这让我异常亢奋。
4
第二天,我早早卖光了玫瑰花。来到乌鲁,请传送师送我去摩亚达,因为想着能够和法米尔学习一样的东西,连传送师一直以来严肃地让我不喜欢的脸也变得和蔼可亲了。到了摩亚达后,我轻松地一路小跑,愉快地到了上了三楼。
在去见魔法大厅的首席老师之前,我特意从法米尔所在的大厅路过,刻意地想要遇见他,但他不在,我只好怀着一丝失落走向魔法大厅,拜了咒术研究首席关恩为老师,请求他教我简单的咒术。
关恩递给我一本魔法手册,让我背会里面所有的咒语。
那些长长的咒语让我的头很快就觉得沉重起来。咒语变得像催眠咒一样,看着看着就昏昏沉沉了。关恩无奈地对我说,你至少应该挑那么几个你感兴趣的魔法去熟记他们的咒语吧。我翻看着咒语的手册,发现最后几页的空白处,关恩记录了学习过魔法的学生的名字。按顺序看下去,我找到法米尔的名字,猛然清醒起来。于是我请求关恩告诉我那个法米尔所学习的魔法都是什么。
关恩略微沉思了一下,就指出了几个魔法,我依次记下。能够和法米尔学习一样的魔法,如果下次遇见他,我使用他拥有的魔法,不知道他会不会被我吓到。越想越开心,连繁琐的咒语都变得亲切可爱起来,我承认我的情绪多变,我只是想要更多地听到那个美妙的声音。
我好喜欢学习法米尔也会的魔法,虽然这对我来说很有难度,但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像内心有股魔力一样,一直驱使着我向看不见未来的前面走去。
在学习的时候,才知道魔法的咒语有多么难记,相比之下卖花要简单的多。但转念一想,想到我有可能会因为学习到和他一样的魔法而得到他的注视,整个人就精神百倍,用力地去记忆那些难以背诵的咒语。这对我来说是一件酷刑,但如果能瞬间飞到他所在的地方,我仍然忍着被关恩骂笨的郁闷心情反复实践练习。
时间一天天过去,每一天我都找机会路过法米尔工作的大厅,有时他会看见我,走过来和我闲聊几句,有时候他注意不到我,我也不敢主动叫他,就站在盆栽旁边看一看他,然后走掉。我把从乌里那里听到的笑话和趣事说给法米尔听,生怕说的不够精彩,所以每天在入睡前都把第二天要讲的笑话用笔记录下来多次检阅,在隔天怀着忐忑不安的情绪讲给他听。如果他某一天不在这里,我会提不起精神。如果看见他,我的那一天会变得无比地快乐,连关恩批评我的时候发出的令人烦闷的声音都变得悦耳动听了。
忘了从哪天开始,我的心情的好坏由能否看见法米尔而决定。
在关恩无数次的严厉批评和指导下,我终于学成了定位数和恢复术。我能随意飞去我想去的地方,还能对受伤的人做一些治疗。
关恩开心地恭喜我,他说对于一般人来说,简单的魔法已经够用了,除非你想变成魔法导师,但那要放弃自己全部的生活,包括娱乐,潜心学习才能够达到目的,如果可以,你应该学习的不是魔法,而是你真正感兴趣的东西。
我真正感兴趣的?难道要告诉关恩其实我只对法米尔感兴趣……
告别关恩的之后,我刻意地没有像往常一样假装路过法米尔,怀着一种试试今天不去找他,他是否会想起我的心思,我悄悄地离开了摩亚达。
夕阳西下,暮色四合。我回到了史坎布雷。
乌里来我的家里找到我,说他的堂哥要再次举行宴会,不过这次的宴会是更大型的,地点就在巴林。据说在举行宴会的第二天,将要和自己的朋友启程去征服巴林的远古魔兽。
乌里问我有没有兴趣去看一看勇者的探险团队,那可都是一等一的英雄。一想到法米尔那双会笑的眼睛,想到我在上一次宴会上的尴尬,就彻底无力。我没有回答乌里去还是不去,只说要再想想。
我想好好想一想,自己最近所做的事情到底是为了什么。婶婶说的话和老师关恩所说的话相互冲突,一个说女孩子应该不停学习直到站在高点受人尊敬,另一个说人就应该向着自己有兴趣的生活去靠拢,而不是刻意地违背自己快乐的意愿。我很清楚我喜欢的生活是什么,我和乌里一样都喜欢轻松愉快的生活,我们不追求权利名利,在每天愉快的工作之后一桶酒一盘烤肉就能很开心无比,想着想着,就又想到了法米尔,不知道法米尔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追求的是什么?他喜欢高贵的女人还是娴静温柔的?或者我这样在高贵的人眼里粗鲁不堪的人?想到我自己这样不像个淑女,而法米尔又那样安静,散发出独特的气质,我的情绪就变得低落起来。我害怕看见那样优雅的人,虽然我无比期盼能够看到他的身影,听到他的声音。
举行宴会的日子很快来到了,我跑去告诉乌里,卖完当天的花之后就会去。
一大早,我把花全部装在花篮中,顺着史坎布雷的街走来走去,但那天的好几个临街的商铺都关门了,连平时热闹的街道都变得冷清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全去参加宴会了。还剩下很多花在篮子里,我想了想,决定不回家换衣服了,索性直接去巴林。
在去巴林的路上,偶有行走的人看到我手里的花篮,会走来买我的玫瑰,所以等我来到巴林的时候,花篮中的花已经所剩无几。
巴林和乌鲁一样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区别只在于巴林草地上的草好像更加繁茂,有一种人迹罕至的神秘感。
我走在一条被探险者开辟的小路上,四周高高的草随风飘摇,草地上开满了不知名的花朵,有麋鹿和野生兔子在寻觅食物,看我经过,它们毫不惧怕,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我走过它们,然后继续蹦蹦跳跳地玩耍、寻觅食物。
我沿途采摘路边的野花,比起玫瑰来,这些野花有一种野生的独特魅力,做为卖花者的我对于美丽的花朵总是无法视而不见。我变得开心起来,眼前的美丽景色让我有种我说不出的愉悦感。我脱掉鞋子,光着脚踩在草地里,离那条小路越来越远。
我的脚下踩着柔软的草丛,越走越快,最后跑起来。
奔跑在草地上,向前方那一大片五颜六色的花海扑过去,哼着不成调的歌曲,愉快地挑选各种我从没有见过的美丽花朵。很快地,我的花篮装满了各种颜色的野花,我想拿到宴会中,等到宴会完毕可以把花带回家去,证明今天来过巴林。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我独自玩耍的时候,心里却慢慢产生一种害怕错过法米尔的紧张感。越往巴林的深处走,这种不甘心就越来越强烈。我回头看看越来越远的小路,拎起我的鞋子和花篮折回了。还是早一点去吧,以免错过他。
就在我朝着小路奔跑的时候,忽然看到小路上有个再熟悉不过的人坐在独角兽上,正远远地看向我。我连忙弯腰快速地穿上鞋子,慌乱地用手理了理由于奔跑而散开的头发,假装淑女地慢慢走过去。
我们又见面了,你是姐姐还是妹妹呢?法米尔微笑着问我。
要不要告诉他我只是在拿双胞胎来开玩笑而已?
在我思考的时候,他下了马。从我手里接过装满花的花篮,看见满满当当的各种鲜花,他先笑了,问我今天是来参加宴会还是来卖花的。
我被他笑的很慌张,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引导话题才能让他觉得我是一个有趣、健谈的人。只老老实实地好告诉他,我没有姐姐或妹妹,双胞胎只是一句玩笑话。
法米尔居然又笑起来,一双眼睛看着我慢慢变红的脸,慢慢说,你很可爱,我们一起去参加宴会吧。然后伸出自己的手,拉着我上了他的马。他对我说,既然你是一个人,那就好办了。你的花给我吧。我带你去参加宴会。
坐在独角兽上,法米尔问我为什么会想到用双胞胎来骗他,害他一直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因为我们姐妹实在太像了。我忍不住笑起来,他也跟着笑起来。我好喜欢他笑。
我感到他沉稳的心跳就紧贴在我的后背,想到这种姿势很像被他从后面抱,我的脸就开始红起来,紧张地连心也快速地跳个不停,我的脑子里全部只有一个问题,怎么办?他会不会知道我喜欢他?
一路上,我们都在聊着日常话题。在他的引导下,我慢慢地不那么紧张了,我们聊起天气、风景等等,甚至还聊起了学习魔法时的枯燥。我静静地坐在他的前面,想着这样一个完美的人,学习魔法的时候居然也会觉得枯燥,心中顿时产生了一种他和我一样都会觉得枯燥的满足感。
他看我一直紧紧抱着花篮,以为我害怕自己和花篮一起掉下去。就低头轻声说,不要担心,你看着前面,坐稳就可以,我可以保护你。
……
我可以保护你……我可以保护你……我可以保护你……我可以保护你……我的脑中一直回荡着这句话,让忘了未来忘了从前,只有这个声音存在在天地之间,“我可以保护你……我可以保护你……我可以保护你……我可以保护你……我可以保护你……我可以保护你……我可以保护你……我可以保护你……我……”
我觉得我要疯了。
5、
巴林举办宴会的地点,法米尔扶着我下马。然后把马交给其他人,带着我走进宴会场所中去。他接过我一直紧抱的花篮,和迎头走来的一个漂亮女人打招呼。那个女人有一头浓密的黑发,大大的眼睛和长长的睫毛,看起来非常魅惑。她从法米尔的手中接过原本属于我的花篮,然后勾着他的肩膀去了远处的人群中。法米尔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对我眨眨眼,我也对他笑一笑,眼看着他就被这么带走了,我一个人失落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什么。
乌里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看见我之后连忙走来带我到旁边坐下休息,大侃今天聚会都会来些什么人,他取笑我像个疯子一样连头发都跑乱了,又倒了一杯果汁递给我。我拿着杯子完全没有在意乌里所说的内容,那个拿走我的花篮并从我身边拉走法米尔的女人像是一根刺一样让我非常不舒服。我想知道她是谁,是他的情人吗?想到这里我再也没有任何心情和乌里闲聊,简单和乌里打了招呼后起身想要去找到法米尔,刻意去和他告别,看看他会不会像第一次宴会一样单独带我跳舞或聊天。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大家像是要开篝火晚会一样,在一处没有杂草的土地上推满了木头,旁边放了未使用的火把,还有成桶的美酒,可是这些我都没有兴趣了。我怀着满心期待,找到法米尔,在离我很远的对面,法米尔和那个女人聊天聊得开怀大笑,她从花篮里抽出一朵我从路边采来的野花,别到自己的耳后,偏着头和法米尔说说笑笑,看他们笑的那么开心,他一边说话一边点头,也不知道是在回应她的什么。我放弃了假装告别,垂头丧气地回到了乌里身边。
可是花篮还在他们手里,明天卖花怎么办呢。我一口气喝光了杯子中的酒,和乌里告别之后就气呼呼地转身离开了,也没有用定位术到处飞翔,依旧走过那些随风摇曳的野花丛,走过那一片生长着高高野草的荒原,一遍又一遍想起法米尔贴在我后背的心跳,想起法米尔温柔的声音,想起那个女人,想到我紧张和期待,全都变得那么可笑。
天色慢慢变黑了。身后的聊天声、音乐声,甚至是法米尔的声音正在慢慢变远,慢慢地听不见,他的声音是那么具有穿透力,那么吸引我,可是我已经没有了遇见他的愉悦心情,像在赌气一样开始奔跑,我只想快一点离开这里。
可是那个女人是谁?凭什么她能和他聊天聊的那么开心。我非常、非常地沮丧。
连续好几天,我都被宴会前的那些不愉快影响得提不起精神,每天都闷闷不乐。乌里认为我缺乏对生活的激情,自告奋勇地想带我去探险。但他也知道我们不属于勇者,只能在周边不太危险的地方活动,所以他拉着我去了乌鲁最北方。
我们走过那条长长的河,穿梭在密林中寻找猎物。我的心情在探险中变得愉快起来。我们说说笑笑地四下搜寻,居然捡到很多被人遗落的武器。乌里说这里是探险者去恶魔迷宫的必经之路,经常会有他们丢弃的物品,也许我们到处找一找会有惊喜。我被他勾起了好奇心,寻宝藏般地仔细搜索着,连石头也要翻开看一看,结果反而被乌里取笑。
丽拉,快看前面。我抬头看他手指的方向,居然看见几只红色的小老虎。没想到传说中百年难得一见的红色老虎会在这里出没,我兴奋地连腿都开始颤抖,想要走近老虎看的更清楚。
在此刻我无比希望自己是一个画师,能够画出我所看到的神奇景象。那些红色老虎像是听到我们所发出的声音,变得骚动起来。很快就跑得越来越远,然后再也看不见了。
我和乌里顾不上追赶消失的老虎,事实上我们也害怕被老虎攻击。我们坐在地上激动地不能控制情绪,好半天才缓过劲来,最终离开了这里。这一天的探险在发现红色老虎之后宣告结束,我们很兴奋,兴奋到不得不去酒馆中喝一杯。
我拉着乌里,念着咒语。很快回到了史坎布雷。进去酒馆,找到一个空着的座位,坐下就开始要酒。我们津津有味地聊着今天所看见的红色老虎,聊到兴起忽然哈哈大笑。忽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打断了我和乌里手舞足蹈的聊天。
好久不见,丽拉。法米尔富有磁性的声音忽然响起。惊得我的心头一颤,连话也不能连贯,你……怎么也在这里?
他说他偶尔也会来这里喝酒,刚好看到我,就过来打招呼。我看了看乌里,用嘴型告诉他马上消失,乌里看懂我的意思,对法米尔说不好意思自己忽然有点肚子疼,然后就很有义气地走了。
我请法米尔坐下,告诉他今天我和乌里的奇遇,兴奋地说我们捡到了不少别人丢弃的武器,还有那些神秘的红色老虎。他说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红色的老虎,改天请我带他也去见识一下。
这算是邀约吗?我开心极了,毫不犹豫地满口答应他。法米尔替我倒满酒,告诉我最近他一直在创作一首新的歌曲,由于经常性地缺乏灵感,所以才会时常来喝一杯酒然后到处走一走。
我安安静静地听他向我细细地诉说他的歌曲、他的构思、他的灵感触发点,完全忘记了想要向他询问的各种问题。这一刻我的心中充满了温柔。其实那天的那个女人是谁已经不重要了。
法米尔喝光了酒,问我要不要一起出去逛逛。我当然同意,为什么不。
跟着法米尔走出酒馆,站在史坎布雷的大街上商量去哪里。风吹着他的披风发出哗啦啦的声音,我的心也跟着披风在哗啦啦抖动。我喜欢和这个人单独在一起,听他说话,或者我努力引导话题,虽然我并不擅长引导,但我想要尝试着表现得智慧一点、温柔一点。即使我对他来说也许只是见过几次的熟人而已,我想把我认为最可爱最温柔的一面展现给他,如果能够让他深深地记住我。
法米尔带我走出史坎布雷,向着通往月神区的那条路走去。他忽然问我,要不要听他新创作的歌曲,我连忙点点头。可是他说这里不适合唱歌,索性拉起我一起飞到了乌鲁的河边。找到一块大大的石头,和我一起坐下去,开始唱起歌。他的歌声一起,我的心就立刻被融化了,整个人像被电到一样,心中充满喜悦和不安。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样的情绪,只好假装镇静地看着眼前的河水,内心翻滚表面安静地听他唱着歌。
法米尔唱完歌,问起那天巴林的宴会为什么我会提前离开。我觉得很诧异,明明他在专注地聊天,却又知道我离开了。我问他为什么,他看起来很随意地说一直在注意我,所以才知道我的行动。对我来说无比重要的一句话被他说的这么云淡风轻。我忽然觉得有些难过,也许一直以来是自己想太多了,也许法米尔对待任何人都是这样好的态度和脾气,只有我被他的声音迷住而走火入魔而已。也许我不应该认为他会……喜欢我。但我还是固执地想要以独特的姿态留给他深深的印象。即使他从不知道我的心情。
也许在一生中,我至少该有一次,为了某个人而忘了自己,不求有结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经拥有,甚至不求他爱上我,只求在我最美的年华里遇到他。
6、
自从被法米尔带到河边听他唱歌之后,接下来的好几天我都没有再见到他。
那天他对着我唱了好几首歌曲,还教我应该怎么发音才会让声音不那么干涩。我沉浸在他浑厚的声音中,几度忘记了时间的流逝,随后我们相互道别。我问他打算去哪里,他说要回到摩亚达去,因为他除了在那里工作外还住在那里。我鼓起勇气,握起法米尔的手,念起咒语,瞬间就带他到达他想去的地方。看到他由于我无比熟练地念咒而惊讶的表情,我得意极了。
回到家,我依旧很得意,想起法米尔惊讶的表情,忍不住在自己的房间中哈哈哈地笑起来,连躺在床上快要睡觉的时候都止不住地在傻笑,怀着喜悦的心情直到沉沉地睡去。
后来的几天中,我和乌里又去过一次乌鲁的北边,但没有再见到红色的老虎。我们顺着像是被火焰烧焦的土地一直往更北方走,走到一座古老残破的祭坛旁边,杀死了几条红色的毒龙,见到了被困在这里很多年前的、传说中的乌鲁勇士德拉根爵士。他满含着热泪请求我们帮助他寻找自己深爱的人,替他对她诉说自己的遭遇和对她的思念。说完话这些话后,德拉根爵士消失了,只留下一枚戒指在地上闪闪发亮。我和乌里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事,听说德拉根爵士在很多年前就消失了,大家都猜测他已经不在人间,今天见到的情景证明了这一切的传闻都不是空穴来风,我们不仅有幸见到传说中的人物,而且见到的居然还是他一直留下来的灵魂。可是该怎么理解灵魂再现这种神秘的事件呢?我拉着乌里飞一般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乌里要先回酒馆继续工作,我则坐在酒馆中一边喝着朗姆酒一边思考德拉根所拜托的事情,却毫无头绪,不知道该怎么去寻找德拉根所说的那个女人。这时乌里走过来对我挤挤眼睛,拍拍我的肩膀说,你的情人。然后跑回去继续工作。
我怎么没有想到去找法米尔呢。他一定见识多,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事情,而且还能更多地听他的声音。
怀着激动心情,我再次念起咒语飞往摩亚达三楼,我已经知道在哪里能够找到他,这让我非常开心。
法米尔正在大厅中的一个角落架起梯子翻看书架高处的书籍,看到我来,从上面一步步走下来,快到最下面几步的时候一跃而下,稳稳当当站在我的面前,问我为什么来这里。
我拿出德拉根留在祭坛地面的戒指,递给法米尔看。他仔仔细细地观看戒指,半天不说话。接着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跑到隔壁的另一个书架上去翻看书籍。我不敢打搅他,小心地走过去,在旁边等待他看完。隔了很久,法米尔合上书,问我当时详细的情况,我把和乌里遇到的情景原原本本地告诉他,他听到之后点点头,把书放回书架,转过头对我说,这是莱特儿的定情戒指,现在这个戒指中封印了德拉根灵魂中的怨念,我们应该去找到德拉根的情人,然后解决这件事,结束莱特儿十五年的等待。
我跟在法米尔后面,不停地问东问西,法米尔说这里有书籍专门记录坦格拉美亚大陆各地区的大事记,从书中翻看到德拉根消失的事件,所以才知道他和莱特儿之间的事。
法米尔激动地说着书籍中记载的故事,拉着我的手飞向乌鲁。但因为我们不知道莱特儿在哪里,只能一直向斐德村方向走。
乌鲁大概是整个坦格拉美亚大陆中占地面积最大的地方,比起贸易之地浮冰港的繁荣,乌鲁则更亲民一些,它海纳百川的包容让太多的人在这里驻足不舍得离去。来这里的人不光有冒险的勇者,还有大大小小贩卖货物的商贩队伍,甚至连武器锻造者也都会在乌鲁各地去探索未知的领域,企图发现稀有的金属,用来锻造世间少有的武器。
我一边跟着法米尔走,一边听法米尔向我说着乌鲁的历史以及摩亚达的藏书所涉及的领域。从传送的时候抓着我的手到现在,他好像完全没有发觉一样,只顾着滔滔不绝说。我红着脸听他说话,却变得越来越听不进任何内容,只觉得有轻柔的风吹到脸上,而他的手,很有力很温暖。
我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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